差价大 胡姬多

窥史说唐 十

　　唐长安到底有多少外国人是说不准的，但有多地的外国人应是事实。胡商、胡僧、胡姬、胡医、胡匠、胡乐人之类的多见记载。有人统计过中高级别卅刺史以上的官员中，至少有近百名，是西亚五胡朝鲜日夲等外藉人。

　　我们在唐壁画中多见深目高鼻的外国人，唐三彩中的胡人牵驼牵馬俑，在多个博物馆中陈列。唐诗中李白吟胡姬的句子耳熟能详，“落花踏尽游何处，笑入胡姬酒肆中”，“胡姬貌如花，当垆笑春风”。

　　岑参、温庭筠、杨巨源、施肩吾等都写过胡姬的诗。温庭筠的“羌儿吹玉管，胡姬踏锦花”也是名句。

　　长安的这些胡姬女从何处来？多是从西域如敦煌、庭卅的奴婢市场上买来。也多由是波斯人的胡商，帶到长安出卖的。波斯人不光向长安，也向中东欧卅贩人出卖。

　　我曾看过一遵胡人骑驼俑，驼后是两个大筐坐了两个小人。很可能是当时西域向长安贩卖送胡女的絲路商很多，匠人总看到这场景，才揑塑出这么生动的俑像。为什么絲路成了贩人之路呢？因为敦煌买女便宜，长安价高，两地差价极大，有利可图哇。

　　你看毒品差价大，犯者杀而不绝。土地差价大，强拆不绝。药品差价大，医药代表就不绝。

　　敦煌研究所藏唐天宝年间“敦煌郡行客王修智卖胡奴市券公验”中说，“得大生绢贰拾壹匹，请给买人市券者”。

　　开元十九年元731年二月，西與胡米禄山卖婢市券公验载，“滿儿年拾壹，于西卅市出卖与京兆府金城县人唐荣，得练四十匹”。

　　唐开元贰拾年元732年载，“胡婢绿珠年拾叁岁，于西州市出卖与女妇薛十五娘得大练四十匹”。练是生絲绢布，著名的唐画《捣练图》，就是几个仕女将泡水七天后的生练捣柔软。

　　那么同时期的长安，这些女孩子可以卖多少钱呢？《新唐书·杨慎矜传》载，“婢女春草有罪将杀之，敬忠曰勿杀，卖可市十牛，岁耕田十顷”。

　　《文苑英华》卷八六九有注，“僰僮八十匹绢一口”。唐至德二年元757年载，“一女落贼中，供索价三万，悉索所费，购姑女而还”。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，曾以帛三百段购买一名叫宋媪的女子。《太平广记》卷一一六载，“求女奴，资行用钱八十万，得四人焉”。一女至少要卖二十万钱了。

　　敦煌那边大练一匹价460文。四十匹也就一万捌千肆百文。你算一算，人到了长安这边，卖价至少涨了十多倍，可谓是天价了。

　　这样大的差价和利润，源源不断从絲路往长安贩运女子，该不绝于路吧？正应了李贺《龙夜吟》中的两句：“一声似向天上来，月下美人望乡哭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