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闱暧昧,隐忍查罪


口述:神龙 52

  皇后内宫

杏儿:
  哎哟,冷不防,皇上来了,看见我了,来不及跑。我大声咳嗽,提醒殿内的韦皇后和武三思大人。
  昨我值夜一宿没睡,心想该换别人了。皇后又点我不让走,只好在内殿外的帷帐里看望外人。
  憋不住内急跑去小解,一出帷竟碰面皇上。
  皇上今日怎么个,侍从都不带,悄无声地走进偏殿?
  我忙跪下,大声口颂恭迎万岁万岁万万岁,提醒内室的皇后。

唐皇李显:
  是杏儿呀,朕,好长时间可没见你了。急慌慌的,做甚去?

杏儿:
  心说我刚刚大声咳嗽,提醒皇后让武三思大人走开。天爷哩,里边竟传出皇后和武大人哈哈大笑的声音。
  皇后娇声喊没的耍懒,是我赢了,是我三连采,没的耍懒……
  皇上探头看看,问,是甚人在里边呀,这等热闹?
  我看遮掩不得,便说是武三思大人,刚来,刚来,刚和皇后打双陆呢。

李显:
  唔,刚来?就打上了……杏儿,你怎的啦,哆嗦个甚?
  走,随朕进去,看看这刚来的武大人?

杏儿:
  头轰地昏了,我懵了。话到嘴边不知说甚,嗯,哦,哦……
  哎呀,皇上向前走动。呆愣中,我还站在原处。吓得我趋步小跑,跟在皇上身后。
  大屏风前的案台下铺着九凤戏牡丹紫红地衣。韦皇后和武三思几乎头挨头在那儿抢象牙骰子,皇上进来都不察晓。

唐皇李显:
  好热闹呀,三思,你也在这里?

韦皇后:
  七郎,你看亲家,好不遵棋道。我刚掷个双采,他说不算,说我的手碰盘了,要我重来……

杏儿:
  我呆住了,皇后,竟没一点别扭?皇上,他也不犯怒?
  倒是、倒是武三思顿时下跪。口称不知圣上驾到,请恕三思不迎之罪。

唐皇李显:
  哈哈哈,一家人,后宫里,免礼了。我挥了挥手。
  嗯,起来吧,起来。你们继续,刚才的棋,朕未眼见,不算。
  现在呢,朕当棋令官。谁若再有小手,朕可不讲情面喽,嗯?

杏儿:
  皇上说完坐下,挤了挤皇后说朝那边点。离那老远的,能看清黑白么?
  哦噢……我长长地吐了口气。看来,皇上是没听到他俩那些流言秽语吧?
  皇后娘娘太了不得,完全是没事人似的。武三思大人脸皮也结实,他们俩不是一天两天了。这,这是要杀头的事哇!
  我们下人,谁一见他们俩在一起,都吓得慌慌闪躲。生怕撞上了,害己不说,灭九族的罪呢……

唐皇李显:
  杏儿,传旨去。嗯,后午在这儿摆膳了,让皇后和三思陪我喝几杯吧。
  嗷,刚进上的胡旋舞,也来这儿吧。朕还没顾得上看呢,咱们一块看,边吃边看,可好?

杏儿:
  我连声称喏,又看了看皇上……他,会不会是先文后武呀?
  可皇上的神情我熟悉,没有笑里藏刀的意思。我赶忙回身朝外走,胸里跳得腾腾的。
  真是疑惑,皇上精明着呢,啥事瞒得过他呢。怎的可能,他就没听到一点风声?不会是装傻呢吧,大概是,谁也不敢给他说吧?说不出口呀,这号事,杀身之祸……

唐皇李显:
  好,好,三思呀,骰子拿稳了。你的手别抖呀,哪能出好采?掷呀,别愣了,掷。
  ……
  看见杏儿出殿,我也自在些。这个杏儿呀,脸吓得煞白,腿哆嗦,真怕她吓得尿出来,晦气。
  嘿嘿,有甚大不了的事,不就是说韦娘子和武三思,嬲在一起了么?
  我五分信,有五分不信。谁人看见,谁人拿住?谁也没有床上见人吧?哼,不管她有没有,就是有,朕也不再乎。
  多少年了,在洛阳,在房州,均州。回洛阳,回长安,住大明宫,太极宫。娘子,可是不断给我换女人奉宿的。
  囚在房州,那等死的日月,她是每日给我一换,驱我的心烦呀。
  难得,难得,难得哩。她就是为我活着,有恩于我的女人呐。嗄,这样的王妃,这样的皇后,她就是有两叁个床伴,我也不恼。
  才不让她怕我呢,只要避开众人,只要不当我的面。朕的母后,朕的胞妹太平,朕的小安乐,哪个没有啊,不是比她还多吗?
  朕,不是小肚鸡肠的天子,不是……唉,杏儿,怎的还未回来?我大声吼叫,杏儿!杏儿!

杏儿:
  圣上,圣上,膳已到了。
  禀圣上,摆在哪儿?噢,舞伎音声也已候在殿外了。

唐皇李显:
  那就上吧,娘子,三思,咱们一起吃?
  这殿里狭小些,用立部,不用坐部了。音声们,就放外廊下。
  噢,把那陈封的石冻春、郎官清,还有宜城九酝取来。朕,今天要用大杯吃!

武三思:
  唉哟哟,天爷呀,腾腾地,我心里渐渐平复下来了。
  眼见琴、瑟、琵琶,五弦、笛、箫、笙,笳、羯鼓,铃、磬、方响诸多器乐都在廊下伺候着。
  殿内是音声漫扬,我眼瞅着皇上,赏着舞娘,悠然地挟菜饮酒。
  节奏渐变促紧,胡旋舞伎在圆形绿地衣上疾腾旋迴。看得我眼花缭乱,只盯她的脚。她收放疾缓,弹跳耸起又落下,双脚未逾出那一丈方园半步。
  一曲舞罢,好,好!皇上把杯叫好。
  趁下一曲乐尚未奏起,我凑近皇上耳后道,禀圣上,圣上让我暗察之事,已经坐实了。
  那五人,宗卷九十有六。件件事款,都按唐律拟了罪项。

唐皇李显:
  九十有六?这么多,都一一靠实么?
  我看了看武三思,这些可都是老臣,不是耐得寃的。一件不实会被反咬,个个非比常人呃。

武三思:
  禀圣上,臣,晓得轻重。
  都是宰相首辅的,我天大的胆,也不敢虚诬妄拟呀?

唐皇李显:
  不会……是犯逆不赦吧?

武三思:
  圣上,臣正为此焦苦。都是曾拿命恭立过圣上的元勋,没实证铁证,谁敢定他们大逆之罪哇……圣上!
  可是,圣上!这九十六卷物证人证,一一都是臣过目,不是臣一人,刑部几位大人同堂,审了又审的。党首也不只是五位大人,另有三品六人,五品十二人,还有禁军卫将多人,刺史九个……圣上,臣度之,他们又想来场玄武之变,要扶那相王李旦上台呢……

唐皇李显:
  我挥挥手,让音声乐舞皆退下。
  皇后挥了挥手,身前左右的侍卫和宫女们忙退散了。
  只剩下我和娘子时,我摇摇头对三思说,你这话,说早了吧?不会的,这些人联手要逆反?朕,竞会一点没察觉?
  三思,你想呀,是他们拥朕神龙坐殿的。若有异心,当时直接让李旦上来,不就是了?
  何必,要等到现在呢?嗯,不会,不会……三思,你这话说的不走理呀?

武三思:
  圣上,圣上,圣上有所不知了。相王李旦的翼下势力甚大,臣僚太多,张柬之他们,是怕相王不受他的左右,故舍旦,才举荐了圣上的。
  他们的心思是,圣上多年潜宅外地,朝中无得用之人,可任由他们摆布。另者,他们仗着自己是立国之臣,并未把皇上放在君主大位上。
  可这数朝下来,不少的事,圣上都是智决睿断,总是否了他们的奏议。他们怕了,慌了,知道要失势了,心起反意了……

韦皇后:
  哦……竟是这般?嗯,嗯,确确如此呵。
  皇上,是想神龙二变?皇上,我也多次听人禀说,张柬之他们弄权结党,排斥异己,霸道得狠。嗨,连咱安乐都看不下去了。
  这五人党,五人党,势大非常喽。朝堂若变,防已无用,不可不除呐,皇上!

武三思:
  皇上,尔下,他们尚畏圣上的皇威,还不敢直接起反。可清君侧的勾当,早已开始了。
  皇上,没听人奏告么?说我武三思和皇后怎么怎么的,这是要我性命呀,是要除了我这个眼中大刺呀!
  我武三思,对天起誓,要有私阴,敢这么不避人吗?臣,为了皇上,反正是豁出去了。
  无论皇上震怒治臣,无论皇上信不信武三思,三思忠于皇上,耿耿可鉴!纵是死,也要把他们的阴恶禀奏皇上。

唐皇李显:
  皇后又要说话,我抬起了手。嗯,都不用说了。三思,查罪的卷轴,现在何处?

武三思:
  臣知事关天下,不敢他人染指。卷轴,均藏在臣府的密室里。

唐皇李显:
  那好,你这就去取卷。叫上禁军,随车押运。不吃了,来人,撤!
  ……

韦皇后:
  皇上阴沉了脸,令人心惊胆战的那股劲总算过去了。
  呃,此刻,皇上是为张柬之的事,不是为我和三思起怒的。
  不用我再说什么了,看来呢,皇上还是信三思的。这就好,这就好,哎呀,汗透了,贴身了。

唐皇李显:
  传辇来。传旨,左相武三思今日来内宫,准即进宫面圣。

韦皇后:
  皇上看都不看我一眼,起身朝殿外走了。
  我心里一揪,总觉得他心里好像还装着甚事。
  我和三思,他,能没听到一点风声?不会就这么不当回事吧?
  他越闷着不问,我心里越慌慌。
  唉,唉,咋就走到了这一步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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